我那个死了的朋友
“那个年幼被侵犯的女孩最终还是死了”
苏西快死了。
她用水果刀割腕,刀很钝,划了很多刀才流下很多血。
距离阿雪跳楼已经有三个月了,她未能如阿雪所想活的长长久久,她懦弱的选择了死亡。
听说人死之前都会看见自己的回马灯剧场,是不是真的?苏西不太了解,但她眼前开始发黑。
恍惚之间,她看见阿雪再次站在天台上,不像那些小说里常说的刮风下雨的场景,那天,风和日丽。
那么蓝的天,那么和煦的阳光,以及那么美好的人。
你看过濒临死亡的兔子吗?
你可以买一只,用刀划开它的喉咙,它喊不出来,但你凝视它的眼睛,绝望,恐惧。
苏西只看过两次那样的眼神,第一次是在兔子眼睛中看到,第二次是在阿雪的眼睛……
阿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。
但阿雪死了。
苏西也不想活了。
随着血液离开温热的身体,苏西的意识模糊又清晰。
她该早点察觉的。
是很多年前的某天,阿雪被人侵犯,那个时候她们还是小孩子,很小,也就五六岁。
她们不明白怎么了,但大人们的眼神着实是令人困惑。
阿雪被她的家长带去检查,具体的苏西也不知道,阿雪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做检查。
可没有谁会永远什么也不懂。
被摘下的花回不到枝头,破碎的玻璃也不会完好。
阿雪长大,她没怨恨伤害她的人,她竟恨她自己。
因为那时她只是以为那是个游戏,她什么也不知道。她现在知道,却又晚了。
苏西的身体开始发冷,明明她泡在温水里。
阿雪第一次表现出怨己情绪是十二,明明苏西一直陪伴,可阿雪身上的恨却愈来愈重。
学业的压力未尝没有助长她身上的阴暗,她的笑容变少,但她与苏西依旧无话不谈。
苏西也开始焦虑,她清晰的感觉到阿雪正在离她而去。
初二的时候,是阿雪最为难熬的一年,父母在学业上给的压力更大,她开始失眠,每当此时,苏西就会陪着她,和她一起坐在下铺等待太阳升起。
阿雪不止一次哭着说——我脏。
苏西就会怨恨那个老头,恨他毁了阿雪。
时光慢慢流,中考如约而至,她们并不为考试发愁,但她们都很痛苦。
苏西感觉她要留不住阿雪了。
那是高一开学前的假期,阿雪的父母不在家。苏西突然觉得心慌,万幸她们两家离得很近。
推开门,苏西看见至少五个药瓶,以及几板别的药,还有水瓶。苏西不知道阿雪吃了多少,也不知道她吃了多久,仿佛血液凝滞,她一时竟回不过神 。
她抱着还有意识的阿雪嚎啕,哀求她别走,哪怕是为了她,请再多停留!
“快!止血!”
苏西已经睁不开眼,她溺在绝望的回忆里,而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急忙抢救她。
苏西想说别救我,我要找她团聚。
但很快,她又沉于回忆。
阿雪如苏西所愿没有在那时离开,她从炽热骄阳,挺到白雪皑皑。
后来春暖花开,一个很平凡的早晨,她穿上喜欢的裙子,上了天台。
按道理来说只有血亲才有心灵感应,但苏西与阿雪之间也有感应。
“阿雪……”
苏西说不出那些恳请的话,阿雪已经很痛苦了,她不能拦着她解脱。
阿雪只是笑着,她看向苏西,缓慢且坚定的说着:“小西,我希望你活的干干净净,长长久久,原谅我。”
什么样的人是脏的呢?
苏西不知道,但肯定不是阿雪。
自那之后,苏西变化很大。
她照着镜子一遍遍练着阿雪的笑,只为了在不注意的时候,一抬眼通过自己与阿雪相似的容貌,假装对方仍在。
苏西的意识开始回拢,隐约,她仿佛又听见阿雪喊她。
鼻间是刺激的消毒水味,她被救了。
苏西从不在上班时间请假的哥哥突然回家。
她用尽力气苦笑,该说这是命吗?
阳光洒进病房,为苏西苍白的脸抹上一层绚烂的色彩。
斜对面的病床上,一面镜子恰好闯进苏西视线,苏西看着镜子中和阿雪无大差别的脸,眼泪都掉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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